50周年忌辰丨回望毕加索成为艺术世界“常青树”的7个理由
1973年4月8日,毕加索在法国穆然(Mougins)的乡村别墅告别人世,享年91岁。作为20世纪西方最具创造力和影响力的艺术大师,直到逝世50年后的今天,毕加索仍然是世界上最“畅销”以及话题度最高的艺术家。尽管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整个世界的面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毕加索在女性议题上的争议和殖民主义倾向也日益遭人诟病,但作为艺术家,他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却不曾减退,他的作品在艺术市场中的销售表现也始终坚如磐石。时值毕加索50周年忌辰,艺术市场通讯带你回顾他成为艺术世界“常青树”的7个理由。毕加索在其法国瓦罗里斯(Vallauris)的工作室,André Villers,1966,图片来源:巴塞罗那毕加索博物馆毕加索曾说:“人生的意义是找到自己的天赋,而人生的目的是把天赋贡献出去。”若以他自己的这个标准来评判,毕加索可谓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1881年,毕加索出生在西班牙小城马拉加(Málaga),年幼的他在身为艺术家的父亲的影响下开始学习画画。得益于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早期专注的训练,1890年代,少年毕加索在浓厚的传统现实主义画风中,已经将自己过人的绘画才能展露无遗。《第一次圣餐》便是此时的代表,不论是画中人物的神态动作还是整体的光影空间,都被年仅15岁的毕加索处理得极其庄严且优雅。《第一次圣餐(First Communion)》,1896,布面油画,118 x 166cm,图片来源:pablopicasso.org与其他生前并不被大众所接受、一辈子都过着清苦生活的画家不同,作为史上第一位能亲眼见到自己的作品在法国卢浮宫展出的大师,毕加索本身所具备的极高的艺术造诣和其作品最基础的艺术价值是不可否认的。自幼便找到天赋的毕加索,在此后漫长的创作生涯中不断突破突破着传统艺术的桎梏,也突破着自己创造力的边界。全球20世纪艺术史的发展离不开他的贡献,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无疑是开创立体主义之先河。1906年,当毕加索初次看到那些源自于非洲的雕刻和面具时,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黑人创造的原始却饱含强烈神秘感的造型给了他新的刺激与灵感。在这之后一年完成的《亚威农少女》便是基于此背景下的创作。这幅作品中毕加索将人物形态穿插闪躲于几何之间,打破了传统绘画的束缚,以全新的表现手法完成了一场现代绘画的视觉革新。《亚威农少女(Les Demoiselles D'Avignon)》,1907,布面油画,243.9 x233.7cm,现收藏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毕加索的立体主义,并非是基于纯美学立场的,而是将艺术走向理性、抽象,将视觉形象重新构成、组合的过程。《亚威农少女》改变了毕加索的艺术轨迹,这幅具有划时代变革意义的作品被认为是毕加索走向立体主义的第一步,也是西方现代艺术史上的一次突破,即标志着立体主义的诞生。这种艺术形式上的全新探索,不仅广泛而深刻影响了此后无数的视觉艺术家,也推动了现代设计、建筑等实用艺术领域的发展。毕加索留予后世的遗作逾两万件,单从数量上看,这与其他因稀缺性而拍出令人咋舌高价的大师作品完全不同,但毕加索如此大体量的作品似乎并没有受物稀为贵的艺术市场准则所限,反而常年占据着拍卖市场成交额的首位。据Artprice数据,2004年至今的20年间,毕加索在全球艺术品年度销售额的艺术家排行榜上前后登顶16次,不仅如此,即使在没有“桂冠”加持的年份中他也从未跌出过前五名。通常,毕加索完成度较高、情感丰富的绘画要价都在数百万美元以上,但陶器或是素描手稿有时低至几千美元。如此高产的创作和多元的品类也让毕加索的作品拥有了更广泛和系统的藏家基础,从而推高了他作品的市场流通性。毕加索作品《Corrida aux personnages(A.R. 104)》,1950毕加索并非只将自己的事业拘泥在视觉艺术这一单一领域,他还曾跨界设计,这样的尝试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公众声誉。例如1919年,毕加索曾为芭蕾舞剧《三角帽(The Three-Cornered Hat)》设计布景和服装,他将传统古典主义与立体主义巧妙结合,征服了在场的一众名流、富商。他与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合作一直保持到1924年。莫斯科大剧院使用毕加索设计的《三角帽》服装及布景进行演出,2005,图片来源:莫斯科大剧院毕加索不得不提的代表作无疑是《格尔尼卡》,这件将立体主义与超现实主义结合的巨作诞生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下:1937年,德国空军轰炸了西班牙北部巴斯克重镇格尔尼卡。长达三个小时的轰炸夺走了当地无数平民百姓的生命,同时也将格尔尼卡夷为了平地。德军的这一罪行在当时受到了来自国际舆论的强烈谴责。透过毕加索抽象的形体以及黑白灰三色的画面,人们强烈地感受到悲剧发生时的惨状和作者本人的义愤填膺。此幅作品在之后的历史事件中不断被唤醒,并逐渐成为永恒的反战符号。《格尔尼卡(Guernica)》,1937,776.7 x349.3cm,现收藏于西班牙马德里索菲娅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将鸽子作为和平的象征并被世界公认也始于毕加索。1940年,当他听闻自己的邻居老人讲述了自己孙子惨死于法西斯匪徒手下的事件后,毕加索怀着沉痛的心情挥笔画下了一只飞翔的白鸽。十年后,在华沙召开世界和平大会之际,毕加索又将其创作延伸为一只衔着橄榄枝的飞鸽。智利当代著名诗人巴勃罗·聂鲁达(Pablo Neruda)把它称作“和平鸽”,由此,这一形象被牢牢地刻在后世人的心中。《鸽子(LaPaloma)》,1949,©Succession Picasso/DACS 2020虽然今天毕加索的艺术影响力不可撼动,但他艺术生涯的开局其实并非一帆风顺。19岁的他曾和当时的其他许多怀揣艺术理想的年轻人一样,来到欧洲现代艺术之都巴黎寻找发展机会。最初法国艺术圈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这使得他的画作根本无人问津。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式来打破僵局。年轻时的毕加索,1904,图片来源:巴黎国立毕加索博物馆毕加索用当时几乎已经快要见底的积蓄雇了几名大学生每天到巴黎的画廊内闲逛,并在离开之前有意问店家:“请问,这里有毕加索的画吗?在哪里能购买到毕加索的画?”起初画廊主们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店主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四处打听:“毕加索究竟是谁?哪里可以买到毕加索的画?我想要进货来卖。”这个神秘人物俨然成了巴黎画廊主们心中最陌生但又最熟悉的画家,并对他的好奇心愈发旺盛。等到时机成熟时,毕加索便适时地带着自己的画作出现在了巴黎各大画廊。关于毕加索深谙艺术商业规则的逸事还不止于此。据传他小有名气以后,在日常消费时常常以带有自己签名的支票代替现金支付。由于签名支票的金额不大,商家通常并不会选择兑现,而是将支票装裱后挂在店内的墙上展示。随着时间的推移,毕加索的名字开始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商店里,而他日益增长的名气反过来又拉高了签名支票的价值,成为艺术家和店家之间的一种互相成就。他洞察人性的能力在销售艺术作品时也展现得淋漓尽致。毕加索通常每次只允许一位画商进入他的画室,其他人则需在外等待。在工作室里,毕加索会一一向买主解释其画作的创作背景和内在含义,从而引起画商们的兴趣以提高画作价值。由于买家们彼此间并不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于是便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了各种猜忌,例如“是否有人已经买了这幅画?”或是“如果我不把价格出得高一些,会不会有其他人将其买走?” 就在这样大家互相不断猜疑的过程中,他的画作卖价已被无形地抬高。不得不令人惊叹这种利用对方心理猜疑链以及信息的不对称来提升商品价值的方法居然出自一位艺术家之手。
工作室里的毕加索,1957年。图片提供:GEORGE RINHART/CORBIS VIA GETTY IMAGES;© SUCCESSION PICASSO/DACS, LONDON 2019,图片来源:苏富比《坐在摇椅上的女子(杰奎琳)[Femme dans un rocking-chair (Jacqueline)]》,1956,布面油画,194.5 x 130.1cm,图片来源:佳士得与卓越的艺术成就相比,毕加索的私人生活史并不十分光彩。80岁高龄时他还曾迎娶了一位比他年轻近40岁的女子杰奎琳。排开那些曾围绕他在身边的莺莺燕燕和一夜风流,到目前,毕加索公认在册的情人就有7个,这其中有2名为他自杀,1名因他精神失常。毕加索不同时期的作品风格多变,许多传记和文献把他画风的转换归功于不同女人的参与:例如,23岁时,毕加索遇见了费尔南德•奥莉维亚(Fernande Olivier),二人很快就堕入了情网,建立了一段真挚的感情关系,同时也开启了毕加索的玫瑰时期(又名“粉色时期”)。受到与奥莉维亚甜蜜关系的影响,他的作品大量使用了明快、温润的橘、粉红色系,明显区别于先前蓝色时期画面色调冷灰,阴郁,且画中人物形象大多消瘦,充满孤独和绝望的呈现方式。奥利维埃与毕加索在巴塞罗那,1906,图片来源:巴塞罗那毕加索博物馆毫无疑问,那些戏剧性的故事是毕加索作品让人趋之若鹜的催化剂之一。“人们会极力探究艺术家生命里那些颇为戏剧性的故事,如果这些故事也能反映在他们的创作之中,则作品本身将会更受大众垂青。”作为一名拥有40余年艺术品交易与拍卖经验的专业人士,菲利普·胡克 (Philip Hook)曾在书里写道。不过,在艺术创作和个人生活中出现的对女性的厌恶以及不尊重也让艺术家在身后饱受争议。围绕“毕加索庆典,1973-2023”的不下50场展览和活动中,正在举办“毕加索庆典:新视角下的收藏”展览的巴黎毕加索博物馆馆长塞西尔·德布雷(Cécile Debray)主张“让辩论进入博物馆”。“韵事”之于“天才”到底意味着什么?人们说法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便在过世50年之后,围绕着毕加索的话题从未停歇。